洛夫的詩與人

願世界平和

讀2005年聯經出版洛夫詩集「因為風的緣故」
其中「雨中過辛亥隧道」最讓我著迷

行車穿越台北辛亥隧道
時程不到一分鐘
但聯想到轟轟烈烈的辛亥革命
情緒卻可以在短短五十秒內感觸萬千

洛夫寫：
「那一年      (註：指辛亥革命那年)
    酒酣之後
    留下一封絕命書之後
    他們便揚著臉走進歷史       (註：指革命烈士們)
    就再也沒有出來」

洛夫又寫：
「車過辛亥隧道
    .............
    埋葬五十秒
    也算是一種死法
    烈士先埋而未死
    也算是一種活法」

這兩段字句
看起來輕描淡寫若無其事
但在簡單文字敘述之下藏著的是
烈士們視死如歸
之後
以一種身軀已死而精神永留人間的方式活著的悲壯
而身為現代人的我們
在通過先人以鮮血為我們鋪鑿的隧道
體驗被黝暗活埋般的死亡背後
有的卻是隨波逐流般活著的無奈

認識洛夫許多年
見過無數次面
交談機會卻不算多
主要是洛夫有一種詩人的羞澀
讓你也不由自主跟著無措起來
其實洛夫相當善談
如果有機會大家坐下來
如果這群人志同道合
如果再加上幾杯小酒
洛夫的話匣子就會大開

有次到朋友家聚會
洛夫拿出他的新作小品跟大家分享
在座幾個老外問我詩的意思
為了能更貼切表達洛夫的情感
我請教洛夫的創作意境
洛夫想了想
語帶腆靦
說：
為完成一首詩
其中不免也有湊合字句
真誠中帶著童稚般的可愛

那首詩名叫「髮」
洛夫應當不介意也在此跟各位一同分享：
「歲月，給它一個白的理由
    風，給它一個亂的理由
    詩，給它一個搔更短的理由
    而我沒有任何理由
    卻活得
    又白
    又亂
    而且越來越短」

現在回頭再看這首詩
洛夫的感慨躍然紙上
根本沒有贅句湊合句
我當時問的傻氣十足
洛夫大可以不必理會
這是詩人可貴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