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肋

樹頭站著三隻鳥

 

他總是站在道德高點看事情，所以寂寞。

「每個人都有他的軟肋，旁觀一群人各自為軟肋糾結，不免慨歎人的生命因何而在，」他說：

「戲劇裡的人生，壞人多半活得有滋有味，好人卻萬般折磨。」

 

「真實人生美麗一些。」你沉吟半天才想出這回答。

 

他不憤世嫉俗，只是看明白了世道，不免心中懷憂。他說。

「戲劇反映真實社會，能活得小確幸的，通常有意無意不去看見殘酷的事實。」

沉默在空氣中停滯有幾十秒，然後他笑著繼續：「若半夜睡不著，會想怎麼結束自己，在還能自主的時候。」

 

你望進他促狹的帶著笑意的眼睛裡一縷快速閃過的陰鬱，懷疑起你對他的認識，是不是還是那個看起來快樂的人：

「戲劇善於誇大真實人生裡的悲喜，也喜歡製造真實世界裡缺少的東西。」

你和他都明白，你們所謂「戲劇」，包括真實世界上演著的那些事。

 

春天一定使萬物復甦嗎？有沒有春天裡的災難？

冬寒的時候想著小心護暖，天邊才露點春陽，就又迫不及待把冬衣扔在一旁。

你看過春天下雪，知道春天也可能具毀滅性，你相信很多事情，也認為有些必須存疑，對人的看法也是。

 

你了解他為圖取片面認知來獲得假安慰劑的人的憂慮。

你也為他如食罪者(sin eater)吞噬旁人罪孽以致活得像頭困獸而覺得不值。

至於該怎麼活過對得起人生的一生，每經歷一次懷疑，你就削弱一分肯定。

 

藍樫鳥跟啄木鳥成了朋友

左邊樹梢上的也是啄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