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8日 星期六

蒂蒂的咖哩

長得像老農舍的山名,還在查找中

四菜一湯的晚飯,每天如此久了覺煩。蒂蒂想起前幾天整理櫃子看到的一包咖哩粉,決定今晚就做咖哩飯,簡單,又可以變換口味。

蒂蒂拿出食譜,照本宣科依次將洋蔥排骨、胡蘿蔔洋芋還有各式佐料,在鍋子裡又炒又煮的做將開來,一鍋咖哩很快燒滾,看起來色香味俱全。
蒂蒂拿出小湯匙,舀了點汁嚐鹹淡,不料一入口立時嗆得猛咳幾聲,蒂蒂心中暗道,這咖哩沒放辣椒,怎麼辣成這樣?

家中成員除蒂蒂外都不嗜辣,可忍受範圍,充其量不過是在菜餚中放半條辣椒添色增香。這咖哩的辣法,恐怕要引發世界大戰。
蒂蒂心裡嘀咕,手上不敢怠慢,趕緊在鍋裡加好些水沖淡,再補充適量作料保持風味,想到大白菜可以把辣味吸走,又丟了大半顆白菜。
本來三人份的量,現在少說夠五、六人飽餐。儘管還是忐忑不安,蒂蒂也只能自我安慰,反正已盡最大努力,好壞到時再看著辦。

終於一切就緒,三份咖哩飯上了桌,待全家坐定才發覺注意力全放在咖哩上,竟忘了煮湯。先生看蒂蒂煮鍋簡單的咖哩竟就如此手忙腳亂丟三落四,嘴裡沒說,神色間不免流露幾許不以為然。
蒂蒂不敢多言,偷眼看他父子二人,手持湯匙好一大口放進嘴裡。沒有反應!蒂蒂心中大石正待放下,忽見兩人哇的一聲蹦跳起來,急沖沖從冰箱裡取出冰水,咕嘟嘟就是幾大口。
幾分鐘後才有人開得了口,問這煮的什麼東西。
蒂蒂露出早已準備好的無辜表情,肩膀一聳,兩手一攤,說:怎麼知道,我照食譜做的,沒有辣椒,就是咖哩粉跟黑胡椒罷了!
奇怪是這兩人一聽,你看我我看你,快速各瞟了一眼,之間好像有一種詭異的默契。

然後,先生說話了:「妳新買的咖哩粉?」
當然不是!「櫃子裡的。」 蒂蒂說。
「妳用了多少?」先生問。
「就照食譜,兩人份三大匙。」一定要說照食譜,錯也錯在寫書的人。
‑‑‑」先生沉吟半响:「上回妳不在家的時候,我和兒子拿它燒咖哩雞,只放了一杓就辣得七暈八素。」
「咖哩吃過那麼多次,沒這麼辣的,這什麼咖哩?」蒂蒂好像看到一線曙光,有救了,問題一定出在咖哩粉上。

蒂蒂一家烹飪功夫都不怎麼了得,蒂蒂一切以食譜為至高指導原則,這兩個傢伙卻很有點研究精神,喜歡亂買些古怪東西胡亂嘗試。那個咖哩粉,一定是當時看到新鮮好玩,買回來做新產品開發的。
果然兒子承認:
「這是在一家新開店裡看到的特選正宗印度咖哩,有兩種,一種註明會辣,一種沒註明會辣,我們買的是不辣的。」
難怪這咖哩粉看來陌生,老天爺,不辣的印度咖哩都這麼辣,那麼會辣的,豈不讓人七竅生煙嘴裡噴火?一家人這會兒全都笑開了。

沒別的可吃,肚子餓只好將就。只見幾個人, 吃一口飯喝兩口冰水,哈半天氣;再吃一口,又是兩口冰水半天氣。
邊吃邊談起從前吃麻辣火鍋,兩口下肚就呆住沒法繼續、乾脆結帳放棄的糗事,好心的老闆建議他們打包回家,分幾份放冰櫃當火鍋底,一次一份加茶水煮開,既能沖淡辣味又不失原味。那一小鍋麻辣,就照老闆的建議處理,味道不錯,雖然花了整整一個冬天才處理完畢。

兒子笑蒂蒂平日吃牛肉麵總要加放辣油,怎麼現也窘態百出,蒂蒂指著原來在鍋裡混混沌沌看不明白,現在白飯上清晰可見、密密麻麻的紅椒粉,忍不住洩了底:
你知道我放了多少咖哩?四匙半!
這句話脫口而出,引來先生一陣爆笑。先生說蒂蒂,剛問放了多少,只敢說三瓢,這會兒倒說了實話。
蒂蒂沒有說謊,她只是運用了一點語言上的技巧。
看倌們應該記得蒂蒂先前說的是照食譜兩人份三大匙,三人份不是應該四匙半?聽的人腦筋不跟著數學邏輯轉,能怪誰?

就這樣,一會兒取笑這個人伸出透氣的舌頭又紅又腫,一會兒嘲謔那個人滿頭大汗,額頭青筋直暴。冰水喝完喝豆漿,豆漿喝完喝牛奶,一頓飯吃得大家臉紅心熱,都覺得今天的冰」,誤打誤撞,成了最美麗的錯誤;而蒂蒂自以為是,擅自添加的,吸滿了辣味的大白菜,則可能是造成舌尖刺痛的頭號戰犯。
至於咖哩,吃的時候心驚膽顫,吃完以後竟然意猶未盡。

飯後,蒂蒂端上早已切好的香吉士,每個人又有了新發現,平常吃起來香甜的香吉士,現在吃來只剩酸味。或許是味覺細胞已遭破壞,暫時失去部分功能,但奇妙的是,酸味入口,麻木的舌頭立即得到紓解。
於是七嘴八舌又是一番討論,顯然用醋調味可以中和辣度,事實如何,由肇事者蒂蒂負責查證。

這頓飯,準備時間不過半個多鐘頭,卻讓一家人親密的在餐桌上談笑許久,跟平時耗費一個多小時煎炒煮炸,十分鐘就匆匆掃光散席的無趣,兩相比較,性價比非常可觀。
蒂蒂不由暗暗起了個壞點子,或許,下次再變個甚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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